朱厚照和方继藩二人,躲在钱庄的后院,焦灼的等待着消息。
虽然方继藩义薄云天,可并不见得,这些该死的水兵们,会讲义气啊。
今日说了这么多催人泪下的话,面子是做足了。
可倘若这些该死的水兵和水手们死要钱,不见真金白银不撒手呢?
那就真真的作了孽,这么多铜版,还有设计出来的用纸,以及印刷的匠人,统统都做了无用功。
没有这些水手们的金银,来作为储备,方继藩可不敢开钱庄。
这个时代,金融系统,尤其的脆弱,随便一个流言,都可能发生挤兑,要建立信用,就必须得在许多次挤兑的风潮之中挺下来,建立信用。
说穿了,就是哪怕再好的名声,也抵不上库存的真金白银。
可一旦这些真金白银被水兵们换成了金票和银票,那么……钱庄便算是站稳脚跟了。
往后,方继藩甚至可以要求商贾们收购西山的玻璃、无烟煤,也必须用金票和银票,西山的毛线,也必须用金票、银票交易,这些都是畅销品,商贾们喜欢,只要进货,就不愁销路。
毕竟,全天下,独此一家,别无分店。
这就会促使大量的商贾,不得不四处去兑换金票和银票,商贾们需要金票、银票流通时,一些商贸的活动,便可以通过金票和银票促成,而一旦人们深信了金票和银票的信用,确认自己手中的纸片可以随时取兑,越来越多的人,会接受这种简单便捷的货币。
等了足足大半时辰,王金元匆匆到了后院,他口干舌燥,大汗淋漓,见了太子和方继藩,来不及行礼,而是喘着粗气,倒了一口冷茶,一饮而尽:“殿下,少爷,妥当了,放出的金票和银票,价值有九百三十五万两,其余的,统统被水兵和水手们取兑走了。”
朱厚照乐了。
事实上,他对金融这玩意也不懂。
未必知道,这金票和银票的推广,意味着什么,可朱厚照不在乎,他享受的是成功的乐趣。
方继藩不由感慨:“咱们的军民百姓们,真是厚道啊。”
这一届的韭菜,真的很……好割。
大事已定,接下来,就是开始运营了,只要保证信用,能够应对各种流言蜚语,金票和银票,迟早会越发的深入人心。
却在此时,外头有人匆匆来:“殿下,都尉,英国公奉旨而来,要见殿下和都尉。”
朱厚照和方继藩对视一眼,自是知道张懋的来意,都乐了,朱厚照神气活现:“走,瞧瞧去。”
到了镇国府,英国公拉长了脸,焦灼等待。
他很忙,明日清早,还要早起,沐浴更衣,没时间在此磨磨蹭蹭。
见太子和方继藩来。
张懋便先向朱厚照行礼:“见过殿下。”
方继藩则向张懋行礼:“见过世伯。”
张懋在太子面前,不便发作,勉强露出笑脸:“殿下,臣奉陛下之命,特来……彻查王恭厂火炮炸膛之事。”说着,取出了图纸:“这图纸,可是方贤侄进献的吧。”
方继藩道:“是呀。”
张懋道:“进献之后,王恭厂依着图纸造出了火炮,却是炸膛了,引发了满京师的猜疑,文武百官,无不侧目,后果很严重啊。”
这言外之意是告诉方继藩,以后消停点吧,别惹祸了。
方继藩道:“世伯,侄儿这图纸,完全没有问题,侄儿可以用自己的人头担保。”
“……”张懋不喜欢抬杠的人,而方继藩,历来都是杠精,他……习惯了。
张懋捋须:“嗯,老夫的来意,就是这个,听说西山,也铸了一门火炮,是依着图纸铸造的,陛下特命老夫来此,看看。”
他说的轻描淡写。
却颇有几分不信的样子。
说起火炮,张懋也算是老行家了。当初其先父在世时,张懋打小就在军营中长大,明军最犀利的武器,就是火炮,据说张懋还是婴儿的时候,他爹张辅还将张懋塞进炮膛里,任张懋在里头嗷嗷叫,这叫培养炮灰。
张懋只道:“好,带老夫去瞧瞧。”
朱厚照精神奕奕:“好得很,好得很,张卿家,本宫亲自带你去后山。刘伴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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